王立軍事件:胡溫再聯手 薄熙來告急
鄭必行
王立軍事件弄得沸沸揚揚,各方分析認為,這是中共十八大前權力爭奪激化的表現,基本認為是中共黨魁胡錦濤在與太子黨角力時,利用各方情勢打出的迫力一招。但據目前情勢分析,背後或有最高層更深權力博弈和交換,其中最引人關注的是胡溫可能再次聯手。
王立軍事件,至少顯示中共高層權力格局有如下演變:
一、太子黨確已分崩離析
薄熙來遇此突變,反映出太子黨集團內部團結情勢更為糟糕。其主因有二,一是江澤民確已病入膏肓,行將就木,已無力應對其他集團拋來的明槍暗箭。外界常有文章分析,猜測薄與江的關系。但不管如何,那都是集團內部的矛盾,在面臨十八大這樣的權力大蛋糕之時,這些內部矛盾都會被克服消化,不會干擾集團總體權力部署。薄危急,江必救。但薄目前陷此前所未有之困境,切有難拔之勢,只能說明江已無力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二是習近平在太子黨內部的號召力可能不足。近來“紅二代”千余人聚會,批評當局“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經濟上取得的成就伴隨的是貧富兩極分化,貪污腐敗泛濫,人們精神空虛,思想混亂,道德淪喪;娼妓、吸毒、黑社會等現像非常嚴重”,紛紛反問:“這樣下去,共產黨的江山還坐得住嗎?”胡耀邦之子胡德平更是屢次試圖舉起民主改革旗幟,頻頻發言。這些現像說明,作為太子黨的代表,習近平在太子黨內部的號召力面臨挑戰。
此種情勢下,薄熙來之厄,亦是太子黨之困,說明太子黨集團在十八大爭奪戰中陷入危機。
二、胡溫再度聯手
這裡有三個層面。一個層面是大家都看到的,就是溫向胡重新示好。
自十七大以來,胡溫漸行漸遠。溫家寶家族腐敗問題十七大之後即浮出水面,愈傳愈烈,愈傳愈細,迫使溫家寶一改此前與胡亦步亦趨的方針,大樹親民和民主形像,以攻為守,以求自保。但每每“出格”行動,不僅都給天下以無視胡錦濤存在的感覺,還使天下洶議都指向胡錦濤。溫家寶個人方面,則收獲改革形像。胡錦濤被迫自2011年以來,連手反擊,先是讓人民日報發表連續評論員文章,對溫家寶的政治改革論調進行消解;至今年初,又針對溫家寶“道德滑坡論”,親自發表署名文章,贊揚中國社會道德文化取得的巨大進步。至此,胡溫矛盾已公告於天下。
但胡溫分道,對處於排名第三的溫家寶最不利。就在胡溫關系不睦之際,溫之親信,鐵道部部長劉志軍落馬,溫之秘書,原國務院副秘書長、總理辦公室主任丘小雄遠走國家稅務局,家族腐敗問題也被揪住不放,溫陷入危機中,被迫噤聲。
但溫借德國總理默克爾訪華之際,有意在廣東而不是首都北京安排了一場中德企業家座談會,借鄧小平之口重提“不改革就是死路一條”,並大贊廣東取得的成就,力挺汪洋之舉十分明顯。
大家都知道,汪洋是胡錦濤的學生,同時也受過溫的著力培養和提拔。力挺汪洋,溫不僅可以為退位後的利益保護做准備,更是向胡錦濤示好。
汪、薄之爭,此前早已上升到中國改革路線之爭的局面。重慶的“打黑唱紅”,汪的“騰龍換鳥”,都是輿論最為關注的話題。此時,由從沒有對重慶“唱紅打黑”表達過肯定意見的溫家寶出面力挺廣東,十八大布局之意十分明顯。
第二個層面,則涉及中共高層權力鬥爭的內部運作。
此前,已有傳聞稱中紀委要調查王立軍,薄熙來為了自保,先下手為強,率先拋棄王立軍,抓了王身邊包括司機在內的一些人。現在看來,這不是空穴來風。在王立軍受到調查,薄無力阻止中紀委的情況下,“斷臂切割”亦屬迫不得已。問題在於,是誰指使中紀委調查王立軍?以王的副省級待遇,更以薄的政治局委員權重,沒有中共最高層的批示,是不可能的。
胡當然可以下令調查王立軍,他有這個權力。但如果僅是他一個人,以胡的性格,這種直接讓自己一個人得罪薄、得罪江,引起習等太子黨警覺的事,他應當不會做。必須有另外一個人,先行在調查令上簽字畫押,胡則來一個順水推舟,是最符合權力規則的事。更何況,胡抓總體工作,但分管公安的不是他,按逐級上報、集體領導的原則,分管常委不簽字,他也不會簽。
在調查腐敗問題上,別人不簽,胡獨自一人簽,還可能不管用的另一個原因,是在中紀委。那兒各路派系盤根錯節,如果沒有其他力量的支持,胡一個人說了可能也不算。
那麼是誰先簽了字?其他常委中,只有三個人有這個可能,一是主管公檢法的周永康,一是主管中紀委的賀國強,一個是主管行政的溫家寶。
周永康不會簽字,原因很簡單,他雖然分管公安,但他與薄都屬於江系人馬,兩人之間也沒有直接的利害衝突。
很多人認為是賀國強,理由是薄的“唱紅打黑”,打了賀的臉面和利益,因為賀是重慶升為直轄市後第一任書記,薄打掉的都是他在重慶的人馬。博訊網上就有一篇“來路不明”的文章,暗指目前薄熙來的困境,是由汪洋和賀國強反擊的結果。
文章說,“重慶被打掉的官員與‘黑社會’家屬找到前任重慶市委書記汪洋與賀國強哭訴,連血書都呈上了,酷刑逼供,血跡斑斑。廣東市委書記汪洋非常氣憤,但手中沒有實權,只好在廣東模式上與重慶較勁。賀國強雖然也一聲不吭,但他是負責中紀委的最高領導人。薄熙來打掉的所謂‘黑社會’幾乎都是賀國強與汪洋時期提拔的干部。雖然這兩位為官都比較清廉,但眼看自己提拔的官員被打得滿地找牙,兩位只能暗中咬牙。”
但正是因為這一眾所周知的矛盾,賀國強就算再恨得咬牙,也反而不能動手,因為那就成了公報私仇,會給其他政敵以把柄。再者,賀國強若想動手,早就動了,何必等到今天,讓薄借“唱紅打黑”一路坐大?
另外一個原因,中紀委也並非賀國強說了算,從副書記何勇以下,哪一個副書記不是與其他中共高層集團都有聯系?手握重柄卻偏偏不能公報私仇,這就是賀的處境。
唯一能簽字的,恰恰是溫家寶。一,他主管行政,公安系統雖然歸周永康管,但行政上也屬於政府部門,溫過問算分內工作。二,中紀委、監察部有大批溫的人馬。以中紀委副書記身份領監察部部長的馬馼,在中紀委內部是僅次於何勇的三號人物,是十八大中紀委代替何勇的不二人選,可以說是目前中紀委最大的一股力量。胡不知道的,溫可能知道,胡不能做的,溫很方便去做。
第三個層面,這樣做對溫最有利。
這樣做,對溫來說更是駕輕就熟。通過中紀委、監察部嫡系人馬,暗中調查是打擊的官員,待證據扎實之後,將證據材料送往中央,迫使胡錦濤在鐵證面前不得不簽字,造成外界是胡錦濤力行打壓某派系官員的印像,制造派系矛盾。溫已不止一次這樣做,黨內也頗有議論。
如今,不過是不再讓胡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背鍋”,而是投胡所好,因胡所急的主動討好,溫的這一套路,自然運行的會更加順暢。
但這樣做,也絕不僅僅是為了討好胡而行動。
十八大格局穩定,對此前受到排擠的溫最不利,這是很顯然的一個道理。只有在十八大格局出現突然紊亂,作為中共第三勢力的溫家寶才能在亂中取勝。薄熙來突臨變故,就是這樣的亂局之一。
利用王立軍,打擊薄熙來,力挺汪洋,不僅可以最有效地向胡錦濤示好,在目前的權力鬥爭中取得先機,在黨國精英面前樹立威權形像,更能樹立嚴懲腐敗,高舉改革大旗的形像,最重要的是,可以趁機在十八大格局中,適時在空缺出來的關鍵職位中加入自己的人馬或意志。
重新贏得了胡錦濤的信任,大概是最近溫家寶重新高調起來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