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報》發現內地計劃生育一孩政策實行數十年,其間不少獨生子女因各種原因死亡,造成全國約有2,000多萬父母無依無靠,他們被稱為「失獨老人」。
多年來最早響應計生政策的,多為城市知識分子,這班人如今白髮蒼蒼,一生心血都寄託在獨子身上,誰知白頭人送黑頭人。內地官方最近估計全國有超過2,000萬年屆50歲、已無生育能力的失獨老人,且每年增加7.6萬人。
沒有子女,他們去老人院和醫院都不行,因要子女簽名。
這些無依無靠的失獨老人,拖着疲憊身軀頻頻上訪,央求國家酌情處理他們這班曾是最聽話的人民,並停止再害苦更多父母的政策。但實情是計劃生育委員會(計生委)根本不會取消一孩政策,每年200億元的超生罰款是大肥肉,也養活大班計生委的人。
於是,更多不願老來孤獨的中國人,為了買多個保險,寧願走來香港或到外國產子,計劃生育政策,至今仍困擾着無數中國人。
記者:李鈴 攝影:陳冰
75歲的北京清華大學潘教授跟80多個來自全國各地的失獨老人,上月5日到北京上訪,要求約見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領導。他們一直坐到第二天,其間各人家鄉所屬的計生委人員居然上京拉人,也有三、四輛警車泊在路邊。失獨老人上訪,計生委竟如臨大敵,他們從未見過這陣仗,這班曾是國內最聽話的知識份子,竟夠膽集體上訪。

個案1:失獨母親的女兒在05年遇害後,她天天走來哭墳,哭女兒英年早逝,也哭自己無人送終。

她的女兒本是北京理工大學四年級學生,現在把女兒遺照鑲在頸鏈上,兩母女從此緊緊連在一起,永不分離。

個案3:潘教授仍留下小宏吃剩的饅頭,還把他傳來的最後短訊帶在身旁。
保留兒子吃剩饅頭
潘教授餓了一日一夜,氣若游絲說要求經濟補償和成立處理失獨老人的機構,「我71歲時就來找你們談過這個問題,你們沒有解決;現在我又來談,我不想三年後這個事情還是沒解決,到那時候我可能就是一張相片了」。他邊說邊流淚,要摸摸電話,靠死去的兒子小宏的最後短訊才能支撐下去。
潘教授說,電話裏頭有條兒子發來的訊息,五年以來他天天打開來看,每次都看得老淚縱橫,但也成了生存的寄託。
那年他的獨子小宏35歲,剛談婚論嫁,兩老給他買了房子辦喜事。有天潘教授老婆晨運回來,看見小宏前一晚傳來的短訊,說:「媽,我心臟不舒服。」她趕到小宏新居,但救護車未到來,小宏已斷氣。潘教授不停自責,把那條短訊轉發到自己的手機裏,五年來都帶在身邊,不斷用內疚去折騰自己,電話總是開着,卻再也接不到小宏的來電。
潘教授35歲有了小宏,本來想為他討個弟弟,但計劃生育政策如火如荼,他決定將畢生心血都放在小宏身上,哪想到會白頭人送黑頭人?
兩老把小宏的細軟搬回家,放在他從前的卧室裏,還保留着他去世那天早上吃剩的饅頭,用保鮮紙包好,上面寫上「這是小宏2007年2月13日早晨吃剩下的最後一塊饅頭」。潘教授沒了依靠,跑過好幾家養老院都被拒諸門外,原來要有子女簽字才能入住養老院,但已無人給潘教授負這個責任了。
像潘教授這種失獨老人的社會問題,太多了,每個來上訪的老人,都有各自悲慘的故事。

個案4:其中一名失獨母親把對兒子的思念化成文字,不斷給他寫信抒情。


笛媽把365隻小鶴放到女兒墓前,她最期待有天跟女兒在天上相聚。
搬新居免觸景傷情
根據衞生部《2010中國衞生統計年鑑》估計,全國有超過2,000萬50歲以上的失獨父母,且每年增加7.6萬人。
失獨老人也要求計生委提供集中的廉租社區。他們老來喪子後怕觸景傷情,總是想遠走他鄉,與世隔絕。57歲的笛媽在1983年生下女兒,五年前女兒在美國攻讀數學系博士時撞車,她趕到去只餘下一條冰冷屍體,捧回來的是一盒骨灰。
女兒去世一年半以後,笛媽和老公即搬家避世,「中國的老百姓的生活就是孩子,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共同的話題也是孩子,沒有孩子,甚麼都沒有了」。
女兒的墓地在八達嶺陸園一片幽靜的山坡上,墓碑上刻着一家三口的名字,右上角寫句「永遠在一起」。她今年才57歲,已為自己立碑。
抱着墓碑,雨粉持續灑下,笛媽哭墳的叫聲,撕心欲裂。
年過半百的成了一孩政策犧牲品,年輕力壯的中產或知識份子就想盡辦法出國超生。奧運冠軍、中國跳水隊前隊長田亮的女兒今年5歲,田亮為了多生一個買保險,今年初陪同歌星太太葉一茜來港生仔。如今香港禁絕雙非,這些人惟有跑去美國、新西蘭等地生,一孩政策迫苦了萬千中國父母。

80多個失獨老人上訪計生委,但領導遲遲不肯接見,他們就如此坐到第二天,直到計生委的人來搶人截訪。
計生委守護大肥肉
一孩政策於80年推行,當時說試行30年再看成效,如今衍生強行墮胎、男女失衡、失獨老人等問題,人人要求喊停此項惡法。但最力保一孩政策的,正是負責執行的計生委,聲稱若取消政策會導致100多萬基層計劃生育工作人員失業云云。
根據5月出版的《中國經濟周刊》披露,全國每年有近200億元超生罰款交到計生委後不知所終。一孩政策對於他們而言是口大肥肉,只盼一生一世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