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纪委、中央组织部巡视组组长、原中纪委常委祁培文近日在一场所谓“三纪”教育报告中故作惊人之语：“95%以上大案都有女人问题”，进而告诫官员要“防女色”。大陆官媒虽然惯于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骨子里却总是男性荷尔蒙汹涌澎湃，但凡涉及“女”字的新闻便不遗余力炒作。一时间，该报道便占据了包括新华网在内的多家网媒的显要位置，“女人祸国论”稍事包装便又粉墨登场了。
其实，祁常委的发现也说不上有太多的新闻价值。此前，至少在2007年，就已经有相似的说法——“巨贪9成包养情妇”。与“九成”相比，祁常委的数据新增五个百分点。这五个百分点，一则“包养情妇”和“女人问题”概念不同，后者显然计入了原配夫人人数；二则执政党与时俱进，道德败坏指数天天向上，年增长2％左右的有“女人问题”的贪官，也是意料中事。
再早，记忆中至少是十多年前，就有一些地市的有关机构开办“官太太学习班”，以提高贵妇人们的道德修养，免得她们在床第之间腐化了革命干部。曾经作为榜样推出的此类学习班，这些年早已烟消云散。效果不彰固然是明摆着的原因，更为实际的考虑，大概是官员的二奶、三奶乃至N奶数量与日俱增，比如江苏省前建设厅长徐其耀光是有稽可查的情妇就多达146位，这样原配夫人的影响力至少已经从1减少为N分之一，只培训原配夫人自然是事N倍而功不及半。如要全部培训，单是徐厅长的正副夫人，即便拿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坐法儿，也得编三四个班。如此规模浩大的教育工程，大概把有关部门做样子、造新闻的冲动也给吓退了罢。
更早，譬如延安时代，据说伪中央的要人们就曾经对老毛勾搭戏子的事儿郑重其事地开过会。决议说毛娶江则可，但江不可参与国政。一面高喊男女平等，一面却如此歧视女人，这帮封建侍臣的思想水平可见一斑。所幸，建政后毛魔性日增，早把那煞有介事的“决议”丢进了厕纸篓里，江也明目张胆成了毛张牙舞爪的政治鹰犬。不然，随后的英明领袖们就是想抓江来为毛的累累罪恶顶缸都不太容易找到理由。
这些事例显示，中共为了整肃吏治，维护统治，一向对女人留着一个心眼儿。但问题的关键是，贪官与女人之间并不具备必然的因果关系。这样的统计，百分之九十也好，百分之九十五也罢，除了娱乐噱头外，并没有太多的学术意义。拿这样的伪知识去教育官员，甚至制定政策，企望遏制腐败，清明吏治，无异于缘木求鱼，升山采珠。
中共无法遏制的腐败是一种制度性病变。未经民选的权力授受，不受制衡的权力集中，超越监督的权力运作——这样的官场生态无可避免地滋生了大面积的权力腐败。而权力腐败的池沼又毒化着社会和文化空气。荣耻倒错，无德无行的官场恶习进而涌动在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最后，在这片窒息生命的污泥浊水中能够怡然自得地游弋的只剩下官和官权。这样的制度性腐败和女人无涉，也和祁常委提到的“商人”无涉，只和这个容忍甚至刺激权力疯长的制度相关。
倘若腐败全是男性荷尔蒙惹的祸，把官位全留给女性如何？祁常委大约不屑做这样的假设。自己证伪自己不是共产党的作风。不过，从我们已知的案例推演，前景并不乐观。已见诸媒体的女官员，如杨秀珠、蒋艳萍、尚军、潘玉梅者流，敛财圈钱的欲望和手段丝毫不让须眉，而且还有不少女贪官沉溺男色，已知包养或被包养的男性人数虽然没有超过徐厅长的二奶的，但相信也比常人想象的要多。假使祁常委的研究以上述女贪官为对象，是不是又要结论说：“95%以上大案都有男人问题”了？那么两个相互矛盾的结论如何调和？
倘若女人真的祸国殃民，中共法纪又无法阻止官员耽于女色。我倒建议中共索性重启国粹宦官制度，把去势作为入党的必经仪式。如此一来党官们是不是都两袖清风，鞠躬尽瘁了呢？答案只需问李莲英。李公公不仅有鲸吞钱财的胃口，还有娶妻纳妾的虚荣性性欲。两袖清风是没指望了，但是鞠躬尽瘁倒还算做得不错，人说贪官爱国，其实是爱那个给了他特权的制度。
被当局封为文化旗手的鲁迅曾就女人祸国论调侃道：“中国的男人，本来大半都可以做圣贤，可惜全被女人毁掉了。商是妲己闹亡的；周是褒姒弄坏的；秦……虽然史无明文，我们也假定他因为女人，大约未必十分错；而董卓可是的确给貂蝉害死了。”鲁迅大概没有想到，此类流弊千年的潜学问，到了他所拥护的共产党这里竟然咸鱼翻身成了一门显学。唯一不同的是在男人把持话语权的数千年里，他们用这样的借口推卸历史责任，维护男性霸权；而在共产党那里不过稍加改头换面，把无可救药的制度性顽症推给红颜祸水，以便继续伟光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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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uly 10,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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