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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一贴三九点五:缺乏言论自由传统的知识分子,总论,古代

每日一贴三九点五:缺乏言论自由传统的知识分子,总论,古代

  自由派也好,共产党也好,其核心都是知识分子。当然,共产党掌权以后,其领导人的主要属性将转变为职业官僚而非知识分子,但那是后话。让共产党上台就晚了。

  本系列曾讨论过知识分子左倾的问题,本文将开始讨论知识分子缺乏言论自由传统的问题。由于这个事是从古代讨论起的,古代还没有自由主义,所以首先从泛泛而论的知识分子说起。

一、总论
  看起来,言论自由这一原则和知识分子的利益高度相关,知识分子和进步人士也没少提出过此类概念。
  实际上,知识分子的直接利益是“劳心者治人”,即要管别人。既要管别人,自然不能让别人说太多废话,把自己没事找事的嘴脸给揭破。这一点既是知识分子普遍左倾的原因,也是知识分子普遍不尊重言论自由的原因。
  至于此类概念,大多也是幻觉。只有当知识分子需要标榜自己是人类自由的恩主时,或者当自己不得势而希望得势方尽可能尊重自己时,言论自由的概念才被强调。

  例如,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口号是:自由、平等、博爱。
  其中“自由”似乎可以和“言论自由”挂钩,然而,在这个口号之下的却是革命党的恐怖统治。当然,也不是说这个口号完全虚假。法国大革命之“自由”,指的是“摆脱封建束缚的自由”,而非泛泛而论的包括言论自由在内的自由。这就如同美国独立之口号“人生而平等(英文原义:上帝平等的创造了人类)”,指的是殖民地白人和英国白人之间的平等,而非“自由民与奴隶、土著”之间的平等,更不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意义上的平等。
  区别仅在于:美国独立时有限的平等,防止了社会的激进化,是好事;而法国大革命时有限的自由,却为革命党的暴政打开了方便之门。

  再如,罗斯福之四大自由。我们姑且不论其中的“言论自由”也略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以后的文章会讲到),也不论其它三项自由都大有问题(尤其是那个“免于匮乏的自由”是“通向奴役之路”),仅就其四项并列,就是不尊重言论自由的体现。
  因为其它三项都有“行动自由”的性质,把“行动自由”和“言论自由”并列,一旦两者发生冲突,就一个权衡问题。而一旦陷入权衡,就难免会出现具体的行动自由压倒具体的言论自由的情况。例如,无产阶级这么匮乏,你还说没必要实现社会主义?黑人这么匮乏,你还说没必要黑命贵?好吧,本着“免于匮乏的自由”与“言论自由”对等的原则,你有一半几率被惩办。

  至于中国知识分子,在五四运动“民主、科学”的旗号下打人放火,就更没“自由”什么事了。

二、古代的情况
  古典时期,知识分子有相对较好的言论自由的环境,是基于当时普遍分裂的状况,没有哪个政权能垄断一切。古罗马共和国扩张到最后,已经有了“大一统”王朝的体量,于是社会也体现出了不宽容的特征。不过,这一状态维持时间很短,共和国旋即灭亡,帝国建立。
  实际上,在帝国基督教化之前,相对于大一统的共和国而言,帝国的言论自由状况倒是相对好转。此时实施的是皇帝-元老院的二元统治。尽管皇帝凌驾于元老院之上,而暴君有时候也会用暴力来打压反对言论。但双方的话语权还是有平衡的:皇帝终有一死;皇帝一死,元老院马上翻脸的情况屡见不鲜。再考虑到对皇帝的“记录抹杀刑”之类,对后世而言,元老院的话语权还可能大于皇帝的话语权。
  帝国的鼎盛时期在基督教化之前,而异教皇帝们的普遍名声不好,即便不能说明他们本人的宽容,也能说明帝国体制的相对平衡。
  此外,尽管基督教化是帝国衰落的标志,但总的来说,基督教化是帝国衰落的结果,而不是原因。

三、知识分子对古代的理解
  所有上述历史因素的综合效果,是让西方知识分子普遍不重视言论自由。(中国的历史因素当然有更不利于言论自由,但自由主义和共产主义都是诞生于西方的,所以本文主要讨论西方。)
  对于古典时期来说,言论自由看起来是自然存在的。而对于中世纪来说,言论自由的不存在,又似乎仅仅是社会普遍状况退步的结果。
  只有帝国体制,才从制度设计上照顾到言论自由,但自近代以来,共和主义就占绝对优势,人们很少会对帝国进行正面思考。

  当今知识分子对古典时期知识分子的理解,在很大程度上仍与中世纪一致。
  中世纪前期被推崇的古典时期的知识分子是柏拉图。其“理想国”不仅是一切乌托邦的源头,也是一切妄图以理性来构建社会行为(例如推行普世价值)的源头。
  中世纪后期被推崇的古典时期的知识分子是亚里士多德。此人作为教会的科学权威,成为进步人士反权威活动的靶子。其实,亚里士多德是科学家,只不过其科学理论过时了而已。知识分子一方面打倒旧的科学权威,另一方面,在他们以为必要的时候,也少不了靠树立新的科学权威堵别人的嘴。例如,黑人的智商问题,就得由他们说了算;别人有异见,下场可以参见《每日一贴三六:自由主义之恶,美国基因学家诺奖获得者因“人种决定智商”言论被剥夺多项荣誉称号》。
  注:亚里士多德一度在西方世界失传,后来才从拜占庭和伊斯兰世界重新传回西方,这是他在中世纪后期才被推崇的原因。

  简单的说,现代知识分子推崇的是“专制和科学”。当然,他们是以“人类的福祉”为旗号推行专制的,不过,任何成气候的专制,都少不了美好的旗号。

四、苏格拉底之死
  人们对苏格拉底的同情,多少是以“言论自由”的基础的。但如“自由、平等、博爱”之“自由”一样,更是以误解为基础的。

  为什么雅典民主派杀害一个知识分子,竟然被如此看重?
  如果说警察弄死一个黑人嫌犯,引发席卷全国的黑人暴乱,倒还可以说“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警方一贯如此”(尽管这个话并不符合事实,但说还是可以这么说的)。雅典这个事怎么描?

  这里首先介绍一下苏格拉底之死的背景。
  苏格拉底之死和“三十僭主”对雅典的暴力统治有关。苏格拉底有不少学生是“贵族派”的,这些学生被证明危害极大(或者说对民主制度危害极大);但因为当时推行的和解政策,民主派并不能针对性的清算旧账。
  虽然苏格拉底本人只是在言论上反对民主,但也正因为如此,把他揪出来报复一下,不会激化社会矛盾。民主派的本意是让苏格拉底名声扫地。苏格拉底有很多办法可以逃脱死刑,从“逃跑”到“认错”;而苏格拉底大概是因为岁数太大,所以故意激怒审判人员,结果招致死刑。
  注1:随便猜测一下,如果苏格拉底稍微配合审判,大概会被判处流放。苏格拉底岁数这么大了,基本不可能再活着回到雅典。
  注2:雅典民主时期和古罗马共和国时期,正式审判往往比较宽容。或者是刑罚宽容,或者是根据“未定罪者皆无辜”原则,不对被告采取严厉的防范措施,给被告留下逃跑的机会。但这并不意味着其社会有多宽容,犯众怒或者得罪当权者的人,可能会被人直接打死。也就是说,进行正式审判,往往已经意味着“不想置你于死地”。

  也许有人说了:即便判处死刑是阴差阳错的结果,但雅典民主派不尊重言论自由,也是事实吧?  
  事实确实是事实,但关键是应该怎么解决。正如人们讨厌黑人是事实(黑人自己也讨厌黑人),这个事怎么解决?黑命贵打砸抢,只能让这个事更加恶化。

  苏格拉底之死的直接结果,就是(作为苏格拉底学生的)柏拉图的理想国。柏拉图和后世的知识分子从“苏格拉底之死”事件中得出的教训,不是“要尊重言论自由”,而是“民主制度有缺陷”。而解决“民主制度缺陷”的基本方法,就是“杜绝民粹派(民主派)的言论自由”。
  这一点在柏拉图身上得到了完整的体现。而大多数后世知识分子则是以伪善和双标为特征的。就是说,当他们不掌权的时候,他们会摆出一副“无条件尊重言论自由”的架势;而当他们掌权的时候,那就是“遵从我的是民主,反对我的是民粹,激怒我的是‘仇恨罪’”。

五、最后从苏格拉底这个事,说下保守派观点
  苏格拉底既反对民主,也反对僭主,而他那一套,从我们的观点看,也远非真理。他的逻辑是:修鞋要找鞋匠,治国为什么不靠专业人才?苏格拉底在这里的逻辑漏洞在于:修鞋要找鞋匠,主动权并不在鞋匠,而在修鞋那个人;治国的主动权,也只有凭借民主制度,才能掌握在人民手中。
  从苏格拉底既反对民主,又不肯通过勾搭僭主(很多僭主都是他的学生)获益这个角度看,他倒还不错。至少比那些反对基督教会的学术权威,却在学术界推行政治正确的科学家们要好得多。我的意思是说,苏格拉底应该能意识到,反民主并不意味着获得自由(包括言论自由)。
  因此,苏格拉底也不是为言论自由而献身的,他是为了自己认定的真理而献身的。不幸的是,他那一套也非真理。
  如哈耶克所言,人类只能从试错中摸索前进,还是少对“掌握真理”这种事太自信比较好。

  最后的最后,说点细节:与现代民主制相比,雅典民主制确实过于排斥专业人士了。从这个意义上讲,苏格拉底的理论倒比其字面意义更合理。但另一方面,即便是到了现代,“利用专业人士治国而不被专业人士控制国家”仍然是一个重大难题,更不用说古代了。与雅典不同,古罗马就是倚重专业人士(元老院)治国的,这在其开始阶段确实体现出了优越性,但后来却导致了人民和元老院的严重对立,元老院鱼肉人民腐朽堕落,最后让帝制脱颖而出。所以,还是那句话:人类只能从试错中摸索前进,还是少对“掌握真理”这种事太自信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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