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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的文革史料 悲惨的命运:读吴焱金《四十三年望中犹记》有感

珍贵的文革史料 悲惨的命运:读吴焱金《四十三年望中犹记》有感


                                                                      作者:曾凡兵   
 

     读吴焱金同志口述,钟逸同志整理的《四十三年  望中犹记》,思绪万千,感慨良多。多少年来,关于文革,关于造反派,只有主流媒体的一家之言,造反派没有了话语权。一面之词的蛊惑与诽谤,掩饰了血写的事实,似乎假话一千遍便成了真的。然而,历史终归是历史,事实终归是事实,胡适说历史是一个温驯的小姑娘,任人梳桩打扮的谬论是成则王侯败则寇的荒谬伦调。九死一生,家破人亡的武汉市一个工人造反派的头头,用他的亲身经历,用他所经历的血染的事实,告诉了人们武汉市的文革真像。这是一部珍贵的文革史料。给予今人、后人研究文革提供了宝贵的资料;这是一部造反派自始至终惨遭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真实历史,给予今人、后人诸多的人生启迪。  

                                    一、史事翔实  

     本书从文革初始阶段的批“三家村”,扫“四旧”开始,他如何从“四清”工作队和文革初期当权派手下的红人脱颖而出变为造反派,当上造反派头头;他所经历的 “工造总司”的创立,揪斗王任重,“一月夺权”、“二、八声明”、武汉揪“武老谭”、“为工总翻案”、“六、四公告”、“江城抗暴”、“武汉七、二○事件”,周总理促进武汉造反派大联合,武汉的“钢”、“新”之争,武汉市革命委员会的成立,“清理阶级队伍”、“反复旧”、中央领导四次接见与六九年的“五、二七指示”,清查“五、一六”、“北决杨”的北京学习班,湖北省首义路学习班,“两清一批”将造反派打入十八层地狱,“反潮流”、“批林批孔”和“杜则进”、“动不动就滚”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北京抓了“四人帮”,他本人“不甘受辱,纵身一跳”,“病房里的隔离审查”,看守所里政治犯,强加罪名判刑八年,刑满释放后沦落拖着残体苦苦谋生。他在文革开始后的全部经历,基本上录在其中。  

     吴焱金同志是省、市革委会成立时,结合进新政权里群众代表五个副主任之一。朱鸿霞、杨道远、张立国是省革委会的副主任,吴焱金、李想玉是市革委会副主任。杨道远自六九年北京学习班后,就打入牢房,先后坐了二十三年。张立国进了新政权后,基本上不参加造反派的活动。朱鸿霞、李想玉业已作古。所以,吴焱金是武汉文革全过程的最有发言权的代表。他的自述,不仅仅是他个人的经历,基本上反映了武汉市的文革的全貌,比较完整、系统的还原了武汉文革的实际状况。或许有个别同志认为还遗漏了哪些,或者有某些情节的出入,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由于吴焱金同志本人的历史地位,特殊身份,特殊状况,比如整个文革中间,他没曾脱离过革命浪潮,未曾脱过节,文革的各个阶段,各个环节,都有他的身影,他都是这些历史的亲历者,见证人。  

     吴焱金同志口述之事,有些事我就是活着的见证人。譬如扫四旧是谁搞的?当时我在武汉纺织机械厂四清工作队,扫四旧是工作队布置的,组织所谓的骨干揪斗地富反坏右,谓之打“死老虎”,抄资本家的家,记得纺织机械厂铸造车间的统计员,是资本家出身的小姐,抄家队伍就去抄了她的家,有人提着从她家抄出的一幅乳胶胸罩在厂里游走,要群众看看资本家小姐的腐朽生活方式。  

     六七年六月四号,百万雄师抢占市委大楼,他们头戴柳条帽,手握长矛、木棒,跃武扬威,乘坐大卡车进驻市委办公大楼,打走驻市委的学生联系站,打伤武汉师专的石宏,就是我亲眼所见,石宏不仅被打伤,而且至残,七四年我曾见过他,他的左臂业已萎缩。  
     六七年八月中旬,被百万雄师打死的戴鹏尸体在市委大院东区苗圃被发现,当天市委机关造反派就在市委办公大楼前广场上召开现场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大会。○六年夏天,我们和喻文斌等同志聊天时说到此事,原百万雄师的作战部长说不是打死的,是用毛巾塞嘴巴后窒息死亡的。  

     吴焱金所述薛朴若同志的印象,其言不虚。记得六九年十月某日,由方铭主持在现在的同济医院,原武汉医院院一办公楼的会议室召开的市革委常委会上,批判杨春亭、薛朴若。杨春亭同志本属憨厚之人,一见这阵势,他就胆寒了,当时有人点他起来读一段毛主席语录,他站了起来,看着语录本,读着读着就战战竞竞,结结巴巴了。薛朴若同志和他隔着两人坐一边,穿一身银灰色的中山装,面前置景德镇小白瓷壶,他本人眼睑较厚,常常是似睁非睁,似闭非闭,有人就直呼其名,气势汹汹地斥问他为何打瞌睡,他依然不理不睬,只是把面前的小瓷壶拿到嘴边吮了一口。中途休息上厕所出来,在楼口遇见薛老,我问了他一声,“还好吧”!他也只“唔”了一下。  

     吴焱金同志口述的李泊同志说的“宁愿犯路线错误,也不犯组织错误”,此话是我告诉他的,那是六九年四月武汉反复旧时,一天中午回家吃饭,李泊同志耽心有人盯上她,就和我一同到杨精业同志家,老杨夫人给他煮了一碗面条,吃罢饭后闲聊,我问李泊同志对反复旧是何看法,李泊同志说:“我宁愿犯路线错误,也不犯组织错误”。  

     吴焱金同志是一个耿直性格,他不会说谎。书中所录之事,仅举上述几例是我亲历,是我见证的。所以,我认为“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的史资不仅较为详细,而且是十分可信的。钟逸同志的整理工作做得很严肃,很仔细,他查阅了大量的官方文档,附录了武汉文革时期的有关重要文件,特别是对文革时期的专用名词,述语相关人物,都做了详细注释,堪称一部文革词典。  

                                          感 悟 真 切  

     揪斗王任重时,其间有一小将和他有段意味深长的对白。小将说:“你俩不是主张‘枪打出头鸟’,‘秋后算账吗’?我们今天就斗你这个出头鸟,你秋后还会和我们算账吗?”王任重说:“秋后算账可不是我的发明,你们认真看“十六条”吗?运动后期酌情处理,是什么意思,好好琢磨琢磨吧!至于枪打出头鸟,从古到今都是这样,也不是我王任重的创造。吴焱金同志说,当时小将和我谈起这事,我一笑而过。现在回想起来,其中还真有发人深思的奥妙呢?所以现在主流媒体不厌其烦的宣传孔孟之道的中庸论调,不为最先,不耻最后。吴焱金既当了出头鸟,就避免不了秋后算账。  

     林彪成了造反派的黑后台,上挂下联,上头揪出了谁,下面必联造反派。吴焱金感悟到如同所有的当权派一样,他们总要转移斗争的大方向,他们甚至可以指鹿为马,混淆黑白,生拉硬扯,栽赃陷害,一次又一次把矛头对准造反派。  

     在造反派和走资派的斗争方式上,吴焱金同志也感悟到其本质的区别。造反派斗走资派是遵照毛主席的指示,用人民内部矛盾的处理方式办了而走资派对造反派都自始至终是采取做我矛盾的方式办理,譬如先把钢工总打成反革命组织,定性上就明确了是敌我矛盾,然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大肆抓捕,拘禁。把“五一六”定性为反动组织,把“北决提”定性为反动组织,以致到毛主席逝世后,把四人帮称为反党集团,把造反派的头头都定性为这个反党集团的骨干分子。这无一例外的不是把造反派当作敌我矛盾性质处理的。既然是敌我矛盾,理所当然就是必欲至于死地而后生。所以,吴焱金不无感慨地说: “文革中的造反派成了建国以来被整时间最长,迫害最深的群体。作为社会底层的一个弱势群体,造反派一直在为人权、民主、自由、公正而抗争,他们的斗争矛头一直指向压迫人民,整群众的官级阶层,是共产党的领袖毛泽东和文革给了他们反抗压迫的机会,也是刘少奇、邓小平镇压群众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把造反派逼上梁山。造反派始终是一群无辜的人。同走资派和他们操纵的保守派比较起来,造反派那一点过激行为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有权整死人和杀人不负法律责任的是走资派和保守派的头头,还有文革初期“破血旧”,斗黑帮,整地富反坏右的保守派的卫兵。这种极大的不公正一直被权力掩盖着,历史必将以铁的事实还造反派一个公道。  

     造反派为何得到如是下场,吴焱金也感悟到了真谛。他的审判长成厚胜说:“这都是全国统一定的,你要想辩明造反派无罪,除非“四人帮,无罪”。而“四人帮”实际上不是毛主席的替罪羊,当年参与审判“四人帮”的律师后来在网上发表文章,认为是“五人帮”,审“四人帮“实际上是审判伟大领袖毛主席。有个战犯对吴焱金说得好:”你们唯一的后台老板毛泽东死了,你怎么能跟我们比呢?我们当年和共产党是真刀真枪的干,谁没有血债?政治这个东西永远是为需要服务的。还有一位姓李的青年对吴焱金说:“你岂止不如战犯,也不如地富反坏右,谁让你跟老毛跑,造走资派的反,这是应得下场”。  
     所以,吴焱金对政治花瓶董明会充满了无限的深情,他说:“说实话,董明会是个诚实本分的老工人,他从无害人之心,内心里还是想帮造反派的,但是他不敢。他一切听从领导安排,文革中他本人有效期无任何过错,都也无端的坐了几年牢”。董明会作古了,我愿他的灵魂升入天堂。  

                                     启 迪 人 生  

     毛主席逝世后,那些对毛主席心怀不满与仇恨的人们,那些非毛化的小丑们,那些公开跳出来反对毛主席的党内外的英雄们,正是从彻底否定和抹黑文革运动为其突破口,进而全面否定毛席在整个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理论与实践。在这个大冤案中受到打击和迫害的不仅仅是毛泽东本人和他们亲人,而且是所有忠于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的成千上万的革命的共产党人。  

     所以,吴焱金说:“我一直不对“两案”人员的提法表示异议,反而觉得这顶帽子更好,戴上这顶帽子,与毛主席更近了。”“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的旗帜,也是造反派的旗帜,是他告诉我们,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虽然毛泽东发动和领导的文革触犯了党、政、军当权者的切身利益,但文革中没有人敢公开跳出来反对,即使被毛泽东称为硬如“钢铁公司”的也一再信誓旦旦地表示永不翻案……“马克思是造反派的老祖案,毛泽东是领导共产党、造反派的总司令,共产党造反没少换骂,也是被当权派必须置之死地的共匪”。共产党掌权后,获得了既得利益的官仔阶层逐渐脱离工农群众,一心想走资本主义道路,早忘了当年自己造反时期初里和誓言。只有毛泽东始终如一地站在无产阶级,工农大众立场上考虑问题,他不措摧垮自己创建的党,也要为自己的理想而抗争他们思想和气魄无人能及。无论当今和历史如何评价毛泽东,谁也无法否认他是一位伟人。“造反派不讳言自己在文革中高喊着“活着紧跟毛主席,死了去见马克思”,不讳言自己曾经高举过毛泽东的旗帜,也不讳言自己曾被毛泽东整过,但毛泽东敢于发动文革的雄才大略。雄伟气魄,使毛泽东成为造反派心中永远的偶像,毛泽东永远是造反派高举的一面旗帜。有缺点的战士永远是战士,完美的缩头乌龟永远是乌龟。文革造成人民群众的大民主,思想大解放,受压迫的底层人民敢于冲击当权派的伟大历史意义将永远记入历史史册。“毛泽东是大无畏的战士,毛泽东的旗帜就是造反派的旗!  
     一个九死一生,家破人亡拖着残体苦苦谋生的造反派头头,不改初衷,矢志不渝,发出铿锵有力地呐喊,“毛泽东的旗帜就是造反派的旗帜”!这难道对我们人生观不是最为感动的启迪吗?  

        二○一○年元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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